年底的趕集是好幾個公社一起組織的, 所以非常的熱鬧，只不過路有些遠，因為舉辦的地方不是在範凹裏所在的紅星公社, 而是在另一個光明公社。之所以選在光明公社，是因為光明公社比較大, 同時，也比紅星公社條件好。

從範凹裏到光明公社, 走路要兩個半小時, 這路程，縣裏都可以去了。

天還沒亮, 李秋紅就吆喝著大家起來了。

“餘餘、溫禮，起床了，快點吃早飯，吃好早飯就去趕集。咱們得早點過去, 不然人多, 在那邊耗時間。”

林餘餘：“來了來了。”

小溫禮比林餘餘起的更快, 小孩子喜歡熱鬧, 也不怕冷, 只要有好玩的，就會勇往直前。吃飯的時候, 章龍也來了，早飯是番薯湯，切塊加了幾把米，又爛又糯, 帶點甜滋滋的味道，非常的好。

吃好早飯，一家人就出門了。

這會兒才五點半, 一起出門的人還不少。

林燕：“餘餘。”

林餘餘：“燕子。”

陳霞：“餘餘。”

林餘餘：“陳姐。”

“……”

大家一邊走，一邊打招呼，路上還聊著八卦，還挺好玩的。

到了那邊的光明公社，差不多八點多了，卻已經人山人海了。李秋紅背著背簍，牽著小溫禮，就怕孩子被撞倒了。

章龍也背著背簍，不過他是替林餘餘背的。

趕集都是以物換物的，當然你有錢有票的話，買也可以。但是鄉下人沒有票，所以很多都是以物換物。也有人會鉆空子，不用票，可以直接買，就是錢多點，如果碰到有人查了，對方就拋開。

不過今天這日子，一般也沒有人來查。

因為是好幾個公社一起的，所以拿出來的東西種類很多。有些大隊靠山的，拿出來換的很多都是幹的菌菇、木耳之類的，有些人家靠海的，拿出來換的很多都是魚幹、蝦幹之類的。

還別說，林餘餘就愛吃魚幹、蝦幹。

小溫禮：“好多人啊。”

林餘餘：“你要跟緊奶奶。”

小溫禮的身上綁了一根繩子，繩子的另一頭綁在李秋紅的身上，這樣一來他就不會丟失了，就是有什麽特殊情況，比如碰到人販子

什麽的，這繩子一拉，大家都能看到。

忙乎了一個上午，豐收成果是非常大的，李秋紅和章龍的背簍都滿了，不僅如此，林餘餘還收獲了一麻袋的棉花。

回去的路上，小溫禮倒是很乖，自己走了近一個小時的路，也沒有喊累，因為奶奶、姑姑和舅舅都拿著東西。小溫禮背著一個小小的解放包，這是他上學了，林餘餘給他的。而現在解放包裏裝滿了吃的。不過後半段路，他是走不下了，所以李秋紅、章龍和林餘餘輪流背他。

回到家裏，把早上多煮的番薯湯吃了。下午開始殺雞了，林餘餘殺了一只雞，李秋紅也殺了一只雞。

當天晚上，一家人就拿出半只雞熬湯。雞湯熬好之後，林餘餘借口去衛生所有事情，然後讓章龍去叫了梁山啟和餘文慶，讓他們在衛生所各喝了一碗雞湯，對於這件事，大家已經配合的相當熟練了。

年後，範凹裏熱鬧了，開山通路、上工、桔子嫁接，就是孩子們一有空，也去地裏幫忙，年紀大的上工，年紀小的拔草，放種子。

林餘餘見大家這麽熱情，她也不能做閑魚啊。於是，她上山抓野豬了。等她放倒了一頭野豬之後，趕忙去叫人：“大隊長……大隊長……”

大隊長正在指揮大家開山呢：“林醫生，啥事情啊？”

林餘餘：“大隊長，我抓了一只野豬，但是我不敢殺豬，你找幾個人來幫忙。”

大隊長嘴巴的煙鬥掉到了地上：“林醫生，你說啥？你抓了一只野豬？”林醫生這小胳膊小腿的，能抓野豬？

林餘餘：“我用藥放倒野豬的，野豬現在躺在山上呢，如果你再不叫人，等它醒了就走了。”

大隊長：“那可不行，到嘴邊的肉哪裏能讓它走啊？來幾個人，跟我一起去抓野豬。”

大隊長帶著十來個年輕力壯的漢子，在林餘餘的帶領下，來到了放倒野豬的地方，野豬還躺在地上。

剛開始，大家有點害怕，不敢靠近，先用石頭扔野豬，見野豬沒有反應，一群大男人來勁了，幾個上前，直接朝著野豬的動脈放血，那速度就跟割雞脖子放血一樣，又利落又快。

於是當天中午和晚上，範凹裏的村民吃了大

鍋飯，野豬肉燉蘿蔔、燉菜，每個人都吃的油光滿面的。

等到了5月份，果林裏的葡萄要插桿繁殖了，因為桔子樹嫁接成功，讓大家對葡萄也充滿也希望。

“林醫生，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吃葡萄啊？”

林餘餘：“等到明年的夏天，我們就可以吃葡萄了，到時候，每個人都有的吃。”

小孩子們好吃，自從知道明年可以吃葡萄之後，他們每天放學之後，就會來葡萄園守著，大家都是吃過野葡萄的人，只要葡萄甜，好吃。

這一守，就守了一年，等到72年的8月，範凹裏果園裏的葡萄已經可以豐收了。

“大家摘葡萄的時候註意，不能弄壞葡萄藤。”大隊長拿著喇叭在果園裏吆喝，“這批葡萄我們是要去推銷的，所以樣子一定要好看。”

林餘餘把籮筐裏好的葡萄挑了出來，一共分成三籃：“大隊長，一籃送公社，一籃送縣政府，一籃送報社。”

這是他們事先就討論過的，大隊長把喇叭往地上一放，和書記一起把葡萄拎到了牛車上，然後兩人去送葡萄了。

如果按照他們以前的性格，他們肯定是老老實實的，不敢去送，但是經過林餘餘一年來的“指點”，他們已經清楚的知道怎麽做個人了，所以送東西這種事情，他們很熟悉了。

大隊長和書記到了公社，直接去了社長的辦公室，社長看到他們，也看到了他們拎著的葡萄：“啊喲，你們的葡萄園豐收了啊？”

在葡萄豐收前，社長去看過。但是社長多忙的人，後來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，可沒有想到過了一年，葡萄竟然豐收了，然後一顆顆的，看著都讓人流口水。

大隊長：“拿來給您嘗嘗，您看看我們這葡萄，適合給供銷社收購？”

社長吃了幾個：“挺甜的啊，你們來的正好，走走走，去隔壁供銷社。”說著，他直接拎起葡萄。紅星公社沒什麽好的政績，今天大隊長拿來了葡萄，讓社長心頭一動，範凹裏的果園如果好的話，可以給紅星公社帶來名聲啊。

社長帶著大隊長和書記去了供銷社，自然是供銷社的領導親自迎接的。“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？”

社長把籃子往前面一放：“這是紅星公

社的果園豐收來的葡萄，你吃吃看，還挺甜的，你們公社收購嗎？”

供銷社社長吃了幾個，眼睛一亮：“這味道不錯啊，這果園裏種了多少葡萄啊？”

大隊長：“今年種的少，才一畝地，預計產量有2000斤左右，到了明年會多一點，今年我們有擴建了。”

供銷社社長：“還挺多的啊。”說句實在話，他說挺多的，並不是說2000斤多，而是一個生產大隊能有2000斤的葡萄多，他原本以為，也就幾百斤呢。“那行，2000斤葡萄我們供銷社都要了，每次一摘了就拿過來，這玩意稀奇，咱們供銷社也風光一回。”

大隊長道：“明年還有桔子，要嗎？”

供銷社社長：“你們這果園東西還真多啊，不過桔子得嘗嘗，很多桔子都酸，酸的桔子沒人要，等你明年桔子豐收了，我嘗過之後再定奪。”

大隊長：“哎，好。那這葡萄供銷社多少一斤收購啊？”

供銷社社長想了想：“兩毛一斤吧。”水果比肉還貴，而且不用票，估計買的人還挺多。

其實，葡萄園裏能豐收的葡萄何止2000斤，大概有3000斤左右，但是剩下的1000斤不賣，按照林餘餘的意思，得分給鄉親們。

每戶人家能分到20斤，不過每個禮拜領一次，一次2斤，領10次。剛好2個半月，也就是一季葡萄，從8也到10月。

和供銷社社長談好葡萄的事情，大隊長和書記又去了報社和縣裏，這是送給領導的東西，不怕到不了領導的手裏。又因為怕縣裏的領導不收，所以大隊長和書記聽林餘餘的意思，放下東西就跑走了。

縣政府咚咚咚……

一名中年男人放下筆：“請進。”

“鄭書記。”一個年輕的男人拎著一籃子葡萄進來了，“您看看？”

如果林餘餘在，肯定會認識這名男人，正是兩年前她在報社門口遇見的那位。

年輕的男人姓何，何秘書，是鄭書記的秘書：“這是下面的老百姓送來的，也不知道送給誰，就說送給縣裏的領導，然後放在門衛那，門衛又給送到了我這邊。”

鄭書記聽了一笑：“這稀奇了，怎麽回事啊？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下一更淩晨零點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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